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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英雄手术后,右眼近乎失明:爱尔眼科还看不看得到未来?

发表时间: 2021-01-05 11:13:15

作者: 金石道人

来源: 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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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眼科茅台”摊上大事了。



1

抗疫英雄变维权患者



艾芬又一次上了热搜。


9个月前,她是医学教授、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是抗疫英雄。李文亮当初在朋友圈转发的那份病毒检测报告,就是艾芬拍摄并上传到网上的。如果说李文亮是吹哨人,那艾芬就是发哨子的人。


这一次,她成了一位维权的患者。


2020年5月,艾芬因视力下降明显,在爱尔眼科医生的建议下接受了晶体植入手术,5个月后不仅视力未好转,还发生视网膜脱落,右眼几乎等同失明。艾芬认为,这是爱尔眼科因“一心只想着装晶体”,贻误了眼疾的治疗时机。


事情的经过大家可以参看下图——



梳理事件的过程,我们可以发现,艾芬对爱尔眼科的核心质疑点在于:


按照常规流程,做晶体置换手术之前就该检查眼底,如果早发现、早用激光治疗,情况可能不至于如此。艾芬认为爱尔眼科是“为了赚钱”,不必要地摘除了自己原本几近正常的晶体。


笔者曾询问过相关业内人士,高度近视植入人工晶体确实存在视网膜脱离的风险,但问题的核心在于两点:


1、爱尔眼科在做眼底检查是否告知艾芬潜在的风险

2、爱尔眼科给艾芬做的眼底检查是否全面,是否检查清楚了所有的潜在隐患


这两点,是爱尔眼科是否需要承担责任的关键。


在艾芬看来,爱尔眼科显然没有做到这两点。


但在2021年1月4日,爱尔眼科发布最新公告称:艾芬女士右眼视网膜脱离与本次白内障手术无直接关联。


对于这样的一份回应,艾芬感到愤怒:


这是“避重就轻,混淆视听,管理混乱,推卸责任”。


艾芬说,右眼近乎失明之后,她目前只能停诊在家;最让她难受的是,因为这个疾病不能用力,作为母亲不能再抱刚满2岁的孩子,让她觉得“生活瓦解了”。



一个抗疫英雄,突然变成了一个维权的患者。爱尔眼科,已然进入了舆论的旋涡中心。


艾芬事件,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爱尔眼科内部。


从业务流程上来说,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在于流程的把控不到位;往深处看,是爱尔眼科的管理体系存在漏洞。在做高风险的手术之前,理应告知患者潜在的风险以及做到全面的检查。


从业务模式上来看,这也许并不是偶然。在私营医院里,当“趋利”成为医院的核心指标,引导患者选择更昂贵的治疗方案,也许是医生的必然选择。


这样一来,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难理解。



2

眼科茅台VS财技大师?



艾芬在微博上发出质疑的12月31日,爱尔眼科股价上涨1.41%,报收74.89元/股,攀上了上市11年多来的最高点。


整个2020年,爱尔眼科股价整体上涨147%,市值突破3085亿元,位列创业板第四。



没错,在投资界,爱尔眼科被称为“大白马”。


高估值来自高增长。2010年上市初期至今,爱尔眼科十年时间股价上涨近80倍,背后,是其快速扩张下业绩的持续增长。


财报显示,2010年至2019年,爱尔眼科年收入由8.7亿元上升到99.9亿元,净利润由1.2亿元上升到13.8亿元,每年均以30%的速度保持稳定增长。



根据野村东方国际证券研报数据,截至 2020 年 10 月,包括收购基金持有的医院,爱尔眼科在中国各地拥有 552 家医院和诊所。其中 71 家为区域城市中心医院,平均每家注册资本超过 1000 万元,其余为小型医院或诊所,平均每家注册资本为 50-900 万元。


在营收和净利润暴增的同时,公司的盈利质量也非常高,十年来,毛利率和净利率变化不大。


不得不说,纵观整个A股,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非常少,连茅台也没这么稳。仅从数据上看,爱尔眼科确实当得起“大白马”的称号。


曾有投资者表示,爱尔眼科几乎满足了投资人对好企业报表的所有幻想。不管从成长性、盈利能力还是现金流来看,爱尔的报表都很完美。


但,太过完美的背后,往往存在假象。


梳理爱尔眼科的年报,2018年年报显示,公司有144家控股子公司;2019年半年报显示,子公司数扩张到了161家。翻看过往年报,公司每年都增加数十家子公司。


这些子公司是怎么来的?答案是并购。


据凤凰网财经旗下的《启阳路4号》统计,通过不断扩张,目前爱尔眼科在全国拥有600余家眼科医院及中心,然而十年前其仅有十多家医院,并且营业收入也从2009年的6.06亿元提升至2019年的99.9亿元。


并购能快速提高营收,但一个关键的问题是:


爱尔眼科是如何保证每一笔并购都能成功盈利并且实现如此高的毛利率?


答案是体外孵化——


在培育期时,医院不并入上市公司体系内,而是在上市公司体系外进行培养,待医院成熟之后,再通过并购的方式进入体系。


通过这种方式,爱尔眼科从2014年开始,陆续引进中钰资本等社会资本设立产业基金,从体系外收购眼科医院,经培育待医院盈利后再置入上市公司,最终并入上市公司报表。


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养鸡的人先在野外孵化小鸡,等到鸡能生蛋了,再唤回鸡圈里,以此来提高产蛋率。


以宁波梅山保税港区永旭医疗投资管理合伙企业为例,它是深圳前海东方爱尔医疗产业并购合伙企业的大股东,表面上看,这家公司和爱尔眼科关联度不大。但是这家合伙企业的参股公司旗下,却有多家爱尔眼科医院。


▲资料来源天眼查


而且,爱尔眼科还有另一个花招:由于以成本法核算,爱尔眼科旗下设立的产业基金计入可供出售金融资产,而非用权益法核算,计入长期股权投资。这样一来,产业基金就不至于影响上市公司的当期损益。


正是通过这种组合式打法,爱尔眼科的业绩得以连年平稳增长。


如此天衣无缝的财技,才是爱尔眼科完美财报的真正奥秘。



3

止不住的扩张



近乎完美的财技给爱尔眼科带来了稳定的增长和超高的估值,与此同时,也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大幅的溢价收购,也意味着商誉的大幅积累。截至2020年9月30日,爱尔眼科的商誉已达到了41.26亿元,而上年末为26.38亿元,新增商誉均由今年的重大资产重组产生。


经济学家宋清辉曾说过:


对一个企业来说,高商誉就是颗定时炸弹,可能会对公司的未来业绩表现带来负面冲击影响。


除此之外,爱尔眼科也面临着不少的投诉,艾芬的情况并不是个例。


启阳路4号曾提到,2020年4月,投诉者“孙小伙”在投诉平台表示,其奶奶花14942元在沈阳爱尔眼科医院接受了换晶体的手术治疗,但换完晶体过去三个月后,他奶奶眼睛的视力不但没有一点改善,反而加重了原先的情况。对此,爱尔眼科医院却告知,还需继续接受治疗,大概仍需要花费两万元。


这不是孤例,最近几年,网上不断出现关于爱尔眼科的投诉贴,其中包括“服务态度差”、“没使用也不退款”、“耽误治疗时间”、“虚假宣传”等。



商誉高企、投诉不断的情况下,爱尔眼科却还在不断地扩张。


想获得更大的市场空间,给资本市场讲出更好的故事之外,还在于爱尔眼科一直以来的发展模式。


2019年“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的前一天,互联网医疗平台“春雨医生”整理了一份《“莆田系”民营医院名单大揭秘》,爱尔眼科赫然在列。


名单一出来,很快就炸了锅。爱尔眼科反应激烈:


“将爱尔眼科医院列入莆田系医院名单是严重失实行为,爱尔眼科核心管理人并非莆田人!”


但这样一个“误会”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腾讯新闻旗下的《棱镜》栏目更是直言不讳:


爱尔眼科不是莆田人创办的,但其发展历程却与“莆田系医院”如出一辙。


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公立医院“承包经营责任制”的浪潮下,爱尔眼科的创始人陈邦和李力开始试水“科室承包”。


与“莆田系”承包男科等不同,他们选择的是眼科。在湖南,陈邦花3万元人民币,付了10%的首付款,从德国买回白内障超声乳化治疗仪,谈妥了放在长沙市第三人民医院开始“科室承包”的生涯。后来,他们还跟上潮流搞起了“院中院”。


2002年末,原国家卫生部开启动清理“院中院”,和莆田系一样,爱尔眼科的生意开始受到影响。眼看着风向变了,爱尔眼科开始转型,筹备了首家自己的眼科医院,并陆续在长沙、武汉、沈阳、成都等地开设分院,从此生意风生水起。


《棱镜》曾总结过爱尔眼科的打法:采取二三线城市连锁扩张的模式,把在大城市司空见惯的眼科治疗仪器带到中小城市,加上营销猛推,收获了大批市场。


而支撑这种模式的,就是不断扩张。根据爱尔眼科有关人士表述,爱尔眼科的扩张将继续通过上市公司建设和产业基金并购两条线,不断向地级市和县下沉,并同步发展同城分级网络。



如此快速的扩张,如何保证管理的效率与安全?这是爱尔眼科需要思考的问题。


有时候,跑得太快,也许未必是好事。



4

尾声



时至今日,爱尔眼科已经是国内最大的眼科医疗机构。


截至2020年11月底,爱尔眼科集团内共有660余家医院机构,其中国内的超过550家,海外有100多家。有意思的是,在上市公司体内的只有220多家。


而白内障手术是爱尔眼科主要的业务,项目收入排在所有产品收入的前三位。


正是这样一个如此重要的业务,让抗疫英雄成了维权患者。


从查询到的投诉记录来看,这并不是孤例。


调查数据显示,在中国约有30%的人口(超过三亿人)患有近视,在16至22岁的群体中甚至达到80%左右。


而白内障则是世界上主要致盲的眼病之一,目前全世界有1700万人因白内障致盲,并且此数字以100多万/年递增。在中国,白内障患者已达5千万人左右。


如此庞大的一个群体,作为治疗方,理应慎之又慎。


“我现在代表的不是我一个人,我希望当前民营医院的模式能有所改变。”

“连我维权都这么难,老百姓根本就无从下手。”


艾芬的这些话,值得爱尔眼科和这个行业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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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疫英雄手术后,右眼近乎失明:爱尔眼科还看不看得到未来?
爱尔眼科不是莆田人创办的,但其发展历程却与“莆田系医院”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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